鸿雁在天荡云飞
暮春之初，踩着弘祖之萍踪，游历了《徐霞客纪行》开篇之地——宁海，亦用附图注字的形式记实了自己首篇的纪行——《追随徐霞客的萍踪》。今又巧然，时隔一季之后，再次沿着弘祖的脚印，来到了雁荡山。
知悉雁荡，已属久远年月。身为温州人，此前与人介绍温州自然风光，都口沫横飞地来形容雁荡之美，谓：山之奇可以与黄山相媲美，水之秀与九寨有过之而无不及。牛皮年夜矣，孰知我生于斯、长于斯，今才初度游历雁荡也。对于雁荡，盼之已久而行之太缓矣，今以数张随手之照，勾勒雁荡之色，亦记实自己游历之神色，以供改日翻阅之消遣。
九月初秋，天起凉风，转辗于雁荡，时值华灯初上。灵峰有“日景耐看，夜景更断魂”的说法，一行人自然不会错过灵峰夜景。灵峰夜景，全然在于意，心境有多宽，景色就有多美；想像有多丰硕，景色就有多美。当然，那自然而成的山石灵秀，也不全是靠导游吹的。山形、石头，长成奇趣，于空朦的夜色之中，与现实的各类动物特征、人物肖像、动作等神似，怎不让酬报之赞叹呢？出格是一路的花卉树木，以及陪同我们前进的流水、风声，那是一种空旷原野中鬼魂的感喟，带给我们一种空散的神色和返朴归真的思绪，让我们的魂灵出窍了，思绪飘飞了，健忘了自己，与自然融与一体。可惜那茫茫的夜色之中，谁也无法用手中通俗的相机摄出山石的意境，于是只能靠着三分的风光加上七分的想像，把山岳、石头化成了一道道脑海中的景色来。
断魂事后，再瞧瞧灵峰的耐看若何，一路的自然风光敛入眼底，摄入相机之中。本次纪行也不脱俗，跟着脚步的走近，一一道来。如你已去过雁荡，该干嘛的就干嘛去；如你未去过雁荡，不妨跳读文字，直接赏识图片；如你不知图片中景色的特点，并想要知道的话，那就且听我胡言乱语一遭。以此为据，明天未来，若有人问你雁荡若何，你尽管形容：
“鸿雁在天荡云飞，
坠入山谷八十里。
寰中绝胜非虚名，
全国奇景谁与比？”
（一）无限风光在灵峰
进入灵峰景区，迎面而来的石刻。李宗吾剖析古今英雄铁汉，得出一个结论：皆厚黑之辈也。在石壁上题字，我发现也有这样的一个特点：凡在石壁上题字者，皆属脸皮厚之人。这是我多年来，游历全国各地风光胜景得出的结论，版权所有，不得盗用。看到题字，首先想到现代某位“政治人物”，然后年夜多在我的意料之内，就算不是，也是与政治脱不了关连的风云人物。昨夜，看不到题字，山仍是算是未污染的。今天分歧，我看到了题字，并看到了名字，果真不出我所料，仍当今两位政坛风云人物也。我不知道，此后还有若干好多年的历史，还有若干好多的风云人物到此一游，若是都与两位兄台一样。若干好多年后，来雁荡旅游的后人们，只怕看不到石头，而是满山的红漆了。原本此山此石是入景之风光，颇具纪念意义，有此之题字，却像一只苍蝇在盘绕上我的头上，挥赶不去。
拜谢过两位兄台后，转一个身，就到了两块年夜巨石之前，这就是传说中的合掌峰了。合掌峰，是灵峰的点睛之作。若是缺了合掌峰，那灵峰不去也罢。前夜，不美观合掌峰之景，已领略了其中的经典，从各个角度来看，各有分歧。出格惹人惹笑的瞻仰此峰时，正瞻仰是什么也看不出来，而反瞻仰时，发现是一对发育不均的乳房，世人乐而不彼地反仰着。人生，也不正需要如斯吗？我们对一个事物老是带着通俗的目光去看人，让惯性思维批示着我们的思惟。于是我们没有了立异，也没有了新的发现，一辈子糊口在庸庸碌碌里。若是换一个角度去看，也许就如反瞻仰合掌峰一样，会有出乎意料的收成。
一路上流水淙淙，都是这样的自然风光陪同着我们前进的脚步。在途中，驴友形容水色清亮，说“水至清则无鱼”，我忽地想起“人至贱则无敌”之句，一再了一次前半句，却活生生地吞下后半句。我怕这样的句子，在这个时辰不应时宜，当然开句玩笑也是无妨年夜碍的。人至贱，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？想必厚黑即是至贱的默示了，李宗吾说，曹操最黑，割据了北方；刘备最厚，占有了西南；孙权厚黑皆具，但比不外前两者，占有了江东。而司马懿最厚最黑，于是就成了三国归晋的奠基人。扯远了，如斯风光给了我们亮丽清爽的神色，与厚黑无关。
灵峰以夜景闻名，但白日看山是山，看石是石。当我在白日再临黑夜之处，仿佛按图索骥，虽有记号，但不知所然。此时何处？我深思三刻，仍未有功效。求救于友人，答曰：仿佛犀牛望月。一语双关，对答妙也。一者，此山石之形，并非真正犀牛望月，用“仿佛”适当之极；再者，已忘了景区对该处的命名，是不是所谓的“犀牛望月”景点，亦不能确定，故此只能用“仿佛”。山石之形，全在其意，我不能谓其所然，那就睁开想像的同党，给此处予以从头命名吧。
向合掌峰逼进时，只有两爿石壁兀立于前，高耸入云，此处为不美观音洞。我们拾级而上，婉延而入，两峰之间筑了几幢的寺院，供着良多的神灵，想必没有一个特异之处，不与神灵有关。释教传入国内，已有二千年，到唐末释教鼎盛，虽没有成为国教，但千余年的释教文化浸淬，焉能不在全国规模内滋长，真是举头三尺有“神明”啊。合掌峰间，顶端巨石相连，日前秋雨连缀，石缝间漏水不竭。接水之处，设一钢板引漏水入池，雨敲钢板之声一直于耳，如同木鱼之声。恰恰此时，台阶下有一僧人枯坐无事，于是我信手来一句：阶下僧人闲，坐闻木鱼声。
分开南海，向蓬莱而去。若是于转晴的江南秋色之中，那是感应感染不到秋天的气息，仿佛还置身于烈日似火的炎天；若是于阴云蔽日的江南秋色之中，那也是感应感染不到秋天的气息，仿佛置身于树木强大的春天。一路上，亚热带的常绿阔叶林，蔽住了山间小道，天空有点灰蒙，不热不凉、无日无雨的天色，不恰是秋游的好时节吗？洞天福地，人世福地，自然一年四时处于常绿之中。登上斗极洞，来到斗极不美观，自然也碰着了斗极仙道仙姑，但我等俗夫散客，不敢贸然问候，只是在斗极不美观前，随手拍了几张留念，便仓皇离去。
（二）龙湫宴坐雨蒙蒙
行程十八里，直奔年夜龙湫。刚下车，天公不作美，飘起淅淅沥沥的细雨来，同化着风，虽然不冷，但风很年夜，撑伞甚是未便，于是便用雨披武装起来。穿戴淡绿色的雨披过往的游人，也算给年夜龙湫点缀了一道且则斑斓的风光。时代，天空虽飘着仅够淋湿人的毛毛细雨，但风真年夜，摄影也很是未便，故此沿途没有若干好多斑斓的风光留下纪念来。
年夜龙湫铰剪峰，看上去更像情侣峰，这也算是一个特色的景点，象征着恋爱。石头之爱，据我所知，始于《石头记》，后渺渺真人带那颇具灵性的顽石到红尘间走一遭，尘凡中起浮沉，几翻风雨事后，终是一场枉嗟呀、空悬念。而此相依偎的两石像，在窃窃密语，说得是什么呢？那一刻我摒息侧耳而闻，断断续续让我听出了眉目，现摘抄下来：
上邪！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寿无绝衰。山无陵，江水为竭，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六合合，乃敢与君绝。
是看到人家情侣在窃窃密语，仍是看到池中七仙女洗澡？是谁，经受不了如斯的刺激，傲然勃起阳物，鄙夷天空。恰逢杨戬把三圣母压在华山底下弃世，路过此地，见此现状，感受世间俗人太疯狂了，不由分说，点指为石，让那阳物永远对着天空，以警世人。又看到一旁青年男女在接吻，气上心头，再随手一指，也把他们永远化为石。此事，玉皇年夜帝知悉后，感受外甥干事过分冒失，但也不能为了常人而措置了外甥，事实下场是亲戚。于是便叫来了太白金星，在杨戬的额头安上了第三只眼睛，以便杨戬知悉秘闻。这是杨戬为什么三只眼的由来，也是雁荡何以有一柱擎天的启事。
这个故事并非乱雪师长教师诬捏。某一日午时，乱雪师长教师在玩文字游戏，忽见周公飘然而至，曰：世上对杨戬额头之眼不甚体味，闻师长教师将要记实雁荡之行，不妨穿插这个典故，以便留传于世。于是乱雪师长教师谨记周公之言，记下了关于杨戬和雁荡的相关传说。
这是去年夜龙湫道上，看到的一爿石壁，叫一帆风。简直，那石壁单爿而立，像迎风飘飘的桅帆。我试着把这个“一帆风”改成“正要一帆风”，陆游过瑞安江时，一首《泛瑞安江风涛贴然》写道：俯仰两青空，舟行明镜中。蓬莱定不远，正要一帆风。师出名门，何乐而不为？
“雁荡经行云漠漠，龙湫宴坐雨蒙蒙。”我没读过贯休僧人的《诺矩罗赞》，但读过沈括的《梦溪笔谈》，于是便知道了这一句。此句虽出自课本，但年月久远，为了寻找出处，又转了一圈，找到了一首可形容龙湫的诗句：“北上太行东禹穴，雁荡山中最奇绝。龙湫一派全国无，万众赞扬统一舌。”虽年夜龙湫在雁荡三绝（灵峰、灵岩、年夜龙湫）中又被认为是独有鳌头，但万众赞扬统一舌的例如，却有点过了。
我们去时，正逢细雨蒙蒙，而风不知从哪里来，竟然吹得打不住伞。袁枚有诗云：“龙湫山高势绝天，一线瀑布兜罗绵。五丈以上尚是水，十丈以下全为烟，况复百丈至千丈，水云烟雾难分焉……”五、十、百、千丈的瀑布水云烟雾之分，描写之停当稳当，让我叹服。然而那时风奇年夜，五丈内也未见水，一灌水云烟雾凭空而下，飘散在整个龙潭上空，五丈之内，全是细雨蒙蒙。殊不知，十丈之外，恰是烈日怒放时。“欲写龙湫难下笔，不游雁荡是虚生。”清朝画家江弢叔的一句，道出了我辈才疏学浅的真谛，就那图中的照片，也拍不出那时的意境来，若要知晓龙湫之色，惟有亲历一番才是。未去过雁荡的伴侣，你筹备好了吗？
龙湫潭前，刻有一“醉”字，表达了诸多旅客的心声。如斯瀑布，怎一个醉字了得。别有专心不在酒，在乎山水之间也。我亦无法形容，那直冲而下的水云烟雾，只有美和壮可形容。忽又想起梁启超的《少年中国说》：红日初升，其道年夜光；河出伏流，一泻汪洋；潜龙腾渊，琐闻飞扬；乳虎啸谷，百兽震惶；鹰隼试翼，风尘吸张；奇花初胎，矞矞皇皇；干将发硎，有作其芒；天戴其苍，地履其黄；纵有千古，横有八荒；前途似海，明天未来方长。美哉，我雁荡龙湫，与天同寿！壮哉，我龙湫雁荡，与日齐光！随手改失踪最后一句来形容龙湫之景。
赏识了年夜龙湫美景后，从左道出来，沿小径而回，天已转晴。给自己的神色放一个假，慢慢地跨出了年夜龙湫，但几回回首回头回忆，再看那烟雾缭绕的群山，细细品味，年夜龙湫瀑布的惊人之作。满山遍野的翠绿，奇石峋嶙的山岳，清泉流淌的小溪，神色从适才的惊心动魄、摄人心魂，回到了此刻的不觉写意、海不扬波。
当天空呈现彩虹时，我们都赞叹彩虹的斑斓，此时谁会去称道天空是如斯的伟年夜和广袤，其实这也是一种舒适的斑斓。在年夜龙湫瀑布之外的奇山怪石，自是无法与瀑布对比，但较其他群山来言，也算是脱俗清丽了。如一千瓦的投光灯，在黑夜发出了白如昼的光线，但在白日却显得暗淡无关。所谓不得其所，难尽其才，莫过此也。
沿途，我们已弃雨披而行，轻装上阵，信手拍溪流两岸风光，余兴亦浓，特留纪念。只是未能长驻于此，赏分歧天色之龙湫飞瀑，深感可惜。望改日有闲情之时，愿作雁荡之人，日看三百次飞瀑而不厌。（全文完）
